第(2/3)页 那确实是一条相当名贵的大氅,虽然曾经的她很不赞同用动物皮毛制成的大衣,但这个时代她也不知道有什么能代替皮毛保暖的东西,所以主公穿这个并不过分。 这条大氅还特别漂亮,皮毛光滑就不说了,毛色是渐变的,肩部如初升朝阳,一路向下汇聚成明烈的火海,透着一股蓬勃而骄傲的气势。 它还没有这时代皮毛制品特有的膻臭味,也不知道工匠花了多少心血,大氅抖起来不闻膻臭,只有一股冰冷沉静的暗香隐隐流动在方寸之间。 所以它确实很好。 但比不过还需要处理的许多军务。 “辞玉,你觉得这件大氅怎么样?” “很好,”她说,“不过天气转暖了,穿它有点热。” “夜里还凉着,”刘备又转了一个圈,很是嘚瑟地对镜子里的自己扬起下巴,将它从肩上取了下来,“穿它正好。” 她无所谓地点点头,“也行,然后主公准备处理军务了吗?” “且不忙,”主公说,“辞玉,你来试试。” 她看了一会儿那条血一样的大氅,又看了看乐呵呵的主公。 “不。” “今日军中备宴。” “我穿这身就好。” “你是我亲封的大将军,总得换一身好衣服,显得郑重些。” “我不爱华服。” 主公脸一沉,“这世上哪有人不爱华服!你当初打更时还勤洗勤换那两套衣服来着,我都观察过!” ……咳。 “我没有这样的兴致。”她说。 主公在她对面坐了下来,亲兵们放下铜镜,鱼贯而出。 帐篷里只剩下君臣二人了。 “为什么不起兴致?” “主公见过战场是何情形么?” “见过了,”刘备不为所动地说,“方圆数十里,无处不伏尸。” 她不作声了。 但主公又问了她一个问题,“你见过那些活下来的人吗?” “……什么?” “那些校尉、参军、功曹、部司马、队率、兵卒、民夫、流民,”刘备一个个地说道,“传令官、督战官、武库官、粮秣官,你都见过了吗?” 她不明白,愣愣地看着他。 “有许多人喜极而泣,”主公说道,“有人打算请假归乡,有人正四处打听田产价值,有人终于得以议亲,我听说流民营中有两队妇人作战时有勇有谋,受了嘉奖,许多兵卒动心求娶,但她们不曾答允,而是请求北上去小沛下邳,襄助健妇营。” 他的未尽之语很明显了。 她可以哀悼亡者,但也必须尊重生者。 他们活下来了,不是因为她——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她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