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五卷 河洛天子会 第六章 烟云笼河关(六)-《星尘武者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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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先收缴虎符,散去几大家族所拥有的兵马,等军队归家,必然思亲,到时候,纵然有招募之心,却也无征召之人。”

    “再收纳铁器,刀枪剑戟,斧钺钩叉,但凡是兵器,带有杀伤力的武器,都要收纳,以效仿当年,祖龙收天下之兵,铸成铁俑。”

    “名为铸造铁俑,实为削弱几大家族所拥有的军事力量。”

    “几大家族若从之,则徐图大业,先西征并楚,后北伐吞晋,如此,南北贯通,东西合律,天下可定。”

    “若不从,则先下手为强,诛杀仁氏一族,以儆效尤。”

    “待仁氏一族覆灭,其他家族,便也安稳了,到时候,吞并土地,向外扩张,便可以一统江山。”

    男人,有两个通病。

    一为好色。

    二为贪财。

    如果一个男人,既不好色,也不贪财,那么他的内心深处,肯定藏着一个祖龙,藏着一个,可以媲美祖龙的梦想。

    可惜,这个梦想,对于古往今来那么多人,都只是春秋大梦。

    乱世出英雄,就算是看似平静的几位盟主,各自为政,也毫无意义,真正的和平,是要靠流血流泪换来的,是要靠着不知道多少将士,抛头颅,洒热血换来的。

    天下,从来都不是那种,心胸狭隘,鸡肠鼠肚之人,能够拥有的,天下,乃是心怀天下,仁德兼备之人的掌中宝物。

    而这宝物,却非常人能够掌握。

    如果要强行掌握,便是会被所谓的气运给反噬。

    鲤鱼跳龙门,也终究是龙鲤,可真龙,从一出生,便是龙,还不带任何附属名词。

    谁都没有想到,在杜氏一族,庙堂杀贤才时,一场绝妙的剧情反转,正蓄势待发。

    听闻父亲的死讯,仁天的心态,发生了一点点微乎其微的转变,他知道的,从一开始就知道的,因为劝导父亲,计划反叛的人,除了有红面男以外,还有仁天,在一旁的苦口婆心。

    “父亲,本初先生说的对,自古以来,有哪个君王,是重情重义,不杀功臣的好人?”

    “若是他们有情有义,何故使得生灵涂炭,又何故使得那么多忠臣良将,屈死枉死?”

    “欲加之罪何患无辞!”

    “但凡为君者,有一点点良知,有一丝丝心软,都不至于有鸟尽弓藏,兔死狗烹这个说法!”

    那一刻,仁天在父亲面前所说的话,非常的义愤填膺,只是,父亲从一开始,就在心理层面上,过不去那一个坎。

    如果说,人们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,那么人们心中的执念,就是一片拿眼看不到边际的大海。

    这片大海里,有九成九的黑暗和肮脏。

    嘴上说着的道德和原则固然神圣高尚,却总是要给眼前的利益让道。

   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。

    这个道是什么呢?

    方法?

    还是心境?

    原则到底是否在道德的范畴之内,这个说法,很久很久以前,便已经有人提出了。

    只是,内心深处的那一片大海里,就算黑暗和肮脏再多再粘稠,再难以摆脱,难以抗拒,也不要忘记了,留下一丝一毫的光芒,那是唯一的净土。

    世界已经足够混乱和肮脏了,既然有些人,无法改变这个世界,那么至少不要被这个世界的混乱和肮脏给彻底腐化。

    终于,仁氏一族,还是棋差一招。

    至少,仁天的父亲,确实是棋差一招。

    那一日联盟召开会议,正值夏至时节。

    冗长的发言,让几大家族的人,几乎都丧失了耐心,想要快点回去。

    紧接着,门外的一些守卫,也开始无精打彩。

    离谱的是,这一场会议,竟然从下午四点,一直召开到了深夜。

    当午夜十二点的钟声响起,伴随着报时钟的咚咚咚。

    一群黑衣刺客,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面钻了出来,与此同时,那些连续罚站了八个小时的守卫,因为体力不支,被轻松击败。

    诚然,作为军人,确实拥有着异于常人的体能和远超常人的坚毅,但是,连续八个小时的罚站,加上安静和谐的氛围,不免让守卫们,都有些疲惫。

    更何况,当时的杜氏一族,占尽优势,加上如同兴奋剂一般的药酒,直接比普通的战士要强大一些,哪怕只是一点点,量变也可以引起质变。

    正如同身大力不亏这个道理一样,人数多,综合战力就高,再者说了,就算是比拼单兵作战能力,也未必就输于其他家族的军队。

    可惜,这一夜,并没有除掉所有的隐患,一团复仇的火焰,正在燃烧,火势,也越来越大。

    灼热的焰浪,伴随着复仇的号角,一飞冲天时,仁天,终于膨胀了。

    “我的名字里有天,天为父来,地为母,那是不是就代表着,我有王者气运?”

    三十岁就已经借助着几番波折,吴越人才尽数丧命,仁天,想到了一件事。

    快点去感谢一下红面男,拜他为军师,让他出谋划策,谋定天下。

    等到未来,称王称霸,让他做宰相,用高官厚禄来留住他,如此,便可以轻松驾驭。

    可惜,等到仁天刚刚平定吴越内部的问题后,红面男,不见了。

    其实,他并未消失,只是跋山涉水,朝着晋联盟而去了。

    说是这样说,看过前文的读者都知道,公孙绍去了晋城,战乱时,蛊惑了呼延一族,让他们自立,据守边关,闭门不出,等到内部局势再次稳定,权臣当道,主少国疑,便没有立场和足够的力量,重新掌握呼延一族。

    潘氏一族,也是如此。

    不过,他们并没有被挑唆,事实上,他们早就觉得,这种主子,骑在自己头上,是一种耻辱,于是加强了晋东南边线的垄断。

    自此后,晋城内部,虽然一直都是权臣当道,却从未有过在明面上的冲突,弑君,只要不被人发现,那就约等于是君主是自己暴毙了。

    严格意义上来说,是夭折。

    因为在频繁更换晋王的过程中,其中大多数是三五岁,生活还不能自理的小孩子,甚至出现过,用女孩子,假装成男孩子,让他继承王位的情况。

    这些人觉得,女人天生就不如男人那般坚毅,所以,在扶持女孩子继承王位后,更加方便控制,等到十几岁,生理特征明显时,就杀了,重新换一个。

    如此,晋城王族,就变成了历代权臣,肆意玩弄的傀儡。

    正是有了这个特殊情况的存在,公孙绍,才可以展开他的计划。

    吴越内部,混乱不堪,弑君者,终究难逃横死暴毙的结局。

    自食其果,古人,诚不欺我!

    先有钱氏遭杜氏灭门,再有杜氏遭仁氏灭门,可是仁天怎么都想不明白,为什么自己养的狗,会反过来咬自己。

    哦,对了。

    想起来了。

    孝义兄弟,原本就是仁天的义子。

    他们的本名,换做钱孝,钱义,与钱开这个遗腹子,是同辈的堂兄弟。

    钱亡,杜兴,杜亡,仁兴。

    只是可惜,半路杀出来了一个徐行,才引来那么多的麻烦。

    然而,终有一日,其貌不扬,心无大志的钱开,会有,比他的历代祖先,都高的成就,只是,需要时间。

    天下之最,在于什么?

    在于王图霸业,万载千秋。

    从庶民,到贵族。

    从穷人,到富人。

    从低级官僚,变成高级官僚。

    人一旦有了欲望,一旦尝到了甜头,哪怕只是一点点,一丢丢,那也足以改变人性,或者说是,唤醒内心深处的欲望。

    每一个人的内心深处,都住着一个公孙绍。

    王图霸业,他想要。

    万载千秋,也想要。

    难料世事无常,难免大梦一场。

    水中花,湖中月,说不尽的辛酸哭泪,道不尽的恶果自尝。

    后来的事,大家都知道了。

    钱氏一族和杜氏一族的相继衰败,灭亡,致使当时的吴越群龙无首,仁天,仁山两兄弟,在此刻,站了出来。

    当附属的家族,都纷纷拥立仁氏一族为正统时,仁天的内心深处,诞生了一个公孙绍。

    “昔年,钱氏一族,如此兴盛,尚且被杜氏一族所替代,而后,短短数年,内外皆敌,本初先生劝父亲先下手为强,父亲始终都不愿意迈过那一步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差了这一步,就落了一个身首异处的下场。”

    “四十载的战友情,换不来一句,请君解甲。”

    “有的,只是请君自裁。”

    “若是我执迷不悟,妄信情义,岂不是早晚要步父亲的后尘。”

    仁天闭上了眼睛,叹了一口气。

    那时,他在黑暗的深渊中,看到了一个,带着红面具,喜欢装神弄鬼的男人,他自称,本初,无名无姓,单有绰号。

    此时的仁天,尚且不知道,这个所谓的本初,其实是公孙绍的字。

    不过,到了仁天的世代,姓名后面,一般就没有字了,主要是为了简化称呼,所以做出了改变,然而,就是因为没有想到这一点,仁天才把好不容易收集到的,尚存于世的古籍,硬生生的错过了。

    那本古籍的年代,并不久远,大概是百年之内的手抄本,在这本手抄本里,有着当时已经灭亡的公孙一族的几代人的族谱。

    在族谱中,清清楚楚的写着。

    绍,庶出,长子,生母南宫氏,养母夏侯氏。

    长时,族长赐字,乃称本初,是以本初子午线,来定字矣。

    记其,虽是庶出旁系,依旧是族长之长子,故此得字,本初。

    其后,生母早逝,乃过继给养母夏侯氏,另一字,伯珪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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